散文春天父亲的红荔往事_荔枝_荔枝食品

父亲的红荔往事

文/春天

望着窗外荔枝山的一片红，才惊觉已到了红荔飘香时。时间过得真快，我在上次倚窗而望时，荔枝还是青绿色的呢。两足岁多的女儿拿着一串白糖罂荔枝，屁颠颠地从外边走回来，开心地递荔枝给我，脆生生的说：“妈妈，老师给的红葡萄。”女儿将荔枝说成葡萄，在一旁的老父亲笑咪咪伸手过来说：“荔，荔枝，我要……我要吃荔枝。”我忙摘一颗给他。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，父亲居然想吃荔枝了，难道是他患有痴呆症后，口味发生了变化？要知道，他是从来不吃的。看着他吃得急急的，一下子将果肉呑了去，由于呑得快，竟然打起喷嚏，打完后，一只手又伸过来问我要，另一只手抹着嘴边的荔枝汁说着：“好……好甜，再给……给我吃。”女儿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，说：“不给外公吃，外公不乖，是我拿回来的，妹妹要吃，妹妹要吃。”妹妹是女儿的乳名。父亲急了，跟女儿抢了起来，我急忙做起了女儿的思想工作，另一边我的心却是抽痛起来，父亲真的老了，完全回到他三岁之前的智商了。看着父亲拿到荔枝后手舞足蹈的神态，再触及他满目沧桑的脸容和中过风的手，这双曾经有力的手经历了岁月的磨练，经历了时间的煮沸，为众多的小户人家建造了一栋又一栋小洋房，现毫无生气地下垂着。模糊间，我好像看到昔日的父亲在荔枝山忙碌的身影。父亲六十岁前是我家乡远近有名的泥水匠，六十岁后不敢爬高做泥水工了，但身体还硬朗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，他患有怪病，夜晚没太阳时他头不晕，脚底不发热，太阳一露脸，他就头晕眼花，耳鸣，脚底发热。尽管这样，他还能够管理两百多棵荔枝树。荔枝树要管理，不管理的话就不挂果，或挂的果都不大，大部分给虫害了去。管理荔枝树的劳作，是个不轻松的活儿，要打草、打药、控梢、放水、施肥、修枝剪叶等等。家里的荔枝树管理全靠父亲一个人，母亲虽说比父亲年轻三岁，体能上却远远不及父亲，也只能给父亲做些打下手的工作，诸如父亲用肩背喷雾器打虫或打除草剂时配合他提喷雾器，又或给父亲的喷雾器装满水，再就是送早餐给父亲吃等等的轻松活儿。在春季，荔枝成熟前，需要喷打几次除虫药，每次间隔的时间差都有规定，父亲在日历牌上细细圈好每次打虫的日子，生怕错过了时间。他早早就准备好了打虫药品，在打虫前几天，认真阅读几遍说明书，同时观察山上的几只大瓦缸，把天上的雨水装到哪个位置了。大瓦缸的水真是帮了他大忙，他既省了挑五桶喷雾器的用水量，又给他赢得了时间干其它活儿，更重要的是给肩膀和腰减了压，可谓一举多得。挨近打虫的日子，他不会错过晚上珠江电视台播放的天气预报，也常翻查手机里天气预报的信息。他深知道，荔枝虫药打完后的四个小时内不能见雨水，下雨了就前功尽弃。打虫日子到了，他把时间安排在凌晨四点半钟左右，独自一个人上山喷打荔枝虫药。天还没有亮，路黑，他用头戴着电筒照路，等到太阳出来时，他能打完一半的荔枝树，这时候，他停下来不再打虫了，赶紧捆绑风干的荔枝丫（修理荔枝树的废枝）挑回来做柴烧。荔枝丫柴火烧起来很烈火，煮东西快，烟小，母亲喜欢。年轻人两三天干完的活，他可能要干五六天。我们家的荔枝山不是很高，但是坡度很陡，给父母亲修成了梯田，拾级而上的阶梯宽度能放下半脚掌的尺寸，在山下的小路通向山上之间，有一条十米左右长的缓坡，挑东西来往只能是侧身而行，走完缓坡到了第一段阶梯，第一段阶梯到第二段阶梯间是最陡的，要一口气把它走完，你若想放下担子喘气休息，没门。父亲行走这些地方如同走平地，我行走这些地方如过独木桥。我出嫁后，经常带丈夫回家帮忙干点活儿，父亲总是怕我挑东西走这段路会摔跤，要接过担子走完这段路，才交给我。我比父亲要少四十几岁，说起来就汗颜。到了荔枝成熟季节，他的荔枝果打得也不比别人少，他年年摘荔枝，吃荔枝颗数却不超过五只。不知道是舍不得吃，还是怕荔枝上火，我鲜见他吃荔枝。有一次，我们摘完荔枝后，马上拿荔枝去卖，由于我们村离城镇较远，收购老板较少，到了中午十一点钟后，任务满了就不收购了。我们把荔枝扛到收购地点，时间正是十点钟，老板说不收购了，任务够了，他看见我家的荔枝果大，颜色又漂亮，故意借收购任务已满为借口，想压低价收购，父亲偏偏不肯，老板查了又查筐上的荔枝，没有装头面（果实大的装在上面和下面，中间的是较小的荔枝）很合他胃口，无奈之下，他按之前的价格收购。荔枝过磅时，他们在秤上做了手脚，一大筐满满的荔枝居然轻了二十斤，和在家里过磅的不一样，父亲二话不说，叫我扛起荔枝就走，气得老板眼睛睁得大大的。老板终于知道父亲不是好欺负的主，只能叫我们放下荔枝再称，加回来了二十斤数，这样我们多拿了六十块钱。经过这一次卖荔枝的事件，让我对这些收购老板有了新的认识，更让我对父亲刮目相看，平日小声小气，斯斯文文的他，今天变得高大上起来。父亲总是叫我拿多点荔枝回家吃，我也舍不得多拿，这是他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，我让他多卖点荔枝，换钱买营养品吃，他却不舍得买营养吃，把钱存起来。这些钱大部分益我们姐妹几个，有很多时候我们急需钱用，父母亲总是在背后默默支持我们，让我们渡过难关。看着父亲走路颤颤巍巍的样子，哪里想得到多年以前的他健壮着呢！他今天的精神很好，神志清醒，吵着叫我带他回去看看他满山的荔枝树，看看他种的荔枝熟了没有，他哪知道，他的两百多棵荔枝树让我们丢荒了，没人管了，树上哪有荔枝果挂啊！父亲，对不起，让你和你的荔枝树情缘断了，你想吃荔枝，我就买给你吃个够，弥补你以前没吃荔枝的遗憾。希望你在甜蜜的梦里，与你的荔枝树相见吧！（图片来自网络，如侵权请联系删之）

春天，平时喜欢看小说，运动，写些日常生活中的琐琐碎事。

高州作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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